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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闻生 走进红墙的最初岁月

1998-02-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唐闻生是新中国的第一位联合国副秘书长唐明照的大“千金”。她的母亲张希先女士曾是燕京大学未名湖畔“最漂亮的姑娘”(斯诺夫人语)。被很多美国人称之为“南希·唐(NancyTang)”的唐闻生诞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家普通的产科医院,所以,基辛格博士第一次秘密踏上中国国土时便调侃她“可以竞选美国总统”。1950年深秋,当随父母回到未曾谋面的故国的时候,唐闻生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1962年仲夏,正当豆蔻年华的唐闻生告别美丽的师大女附中校园,轻松地拿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的录取通知书。在进入这个新中国第三代外交官的“摇篮”后,唐闻生的英语潜力得到超常的发挥。唐闻生不费吹灰之力地用3年时间就读完了5年全部课程———在一、三年级各跳了一级,让众多师生刮目相看。当时,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唐闻生。

早在60年代中期,日理万机、殚精竭虑的周恩来总理未雨绸缪,跟随着自己10余年的第一任英语译员冀朝铸多次到北京外国语学院物色高级翻译人才。在周恩来的敦促下,此事进行得非常顺当,冀朝铸在地处京郊的“北外”校园一眼就看中了活泼可爱的英语系高材生唐闻生。1965年暮春时分,唐闻生迈着轻捷的步伐跨进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不出数年,唐闻生便脱颖而出,成为冀朝铸之后中国外交界最优秀的英语译员。唐闻生一口漂亮流利的美国东部口音的英语使她轻松自如地从跟随周恩来总理17年之久的冀朝铸手中接过了“接力棒”。唐闻生的译技以及她天真可爱的活泼性格给来访的外国贵宾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1965年4月,浑身洋溢着少女青春风采的唐闻生来到外交部街33号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唐闻生被分配在教育司翻译处英文组。

1966年7月,年逾古稀、雄心不已的毛泽东离开山雨欲来的北京,南下武汉三镇。

7月9日,由浪漫大诗人郭沫若先生担任主席的亚非作家紧急会议在北京隆重闭幕。稍后,参加会议的53个国家、地区的代表,以及5个国家组织的观察员联袂南下,一路观光游览,来到中南重镇武汉,恭候毛泽东的召见。外交部有关部门为毛泽东的接见配备了3名翻译:法语翻译齐宗华、阿拉伯语翻译郑达庸和英语翻译唐闻生。平心而论,依资历而言,这样的大场面根本轮不到新出炉的唐闻生。这显然是冀朝铸这样名震海内外的“大腕”译员方能胜任的“活儿”。只是冀朝铸当时下乡参加“四清”,其他要角、主力一时也分身乏术,这才想到让天真可爱、一脸稚气的“小丫头”唐闻生扛大旗。

乍一听这个消息,唐闻生简直如闻“晴天霹雳”。“不行!不行!”她的头像拨浪鼓,一个劲儿地摇个没完。好说歹说,唐闻生依然紧张害怕得要命。“主席的湖南话听不懂?没关系,廖承志、刘宁一都在场,可以提词……”唐闻生终于勉勉强强被说服了。

齐宗华、郑达庸、唐闻生一行星夜直奔云横黄鹤的中南重镇武汉。当毛泽东在长江万顷碧波里潇洒自如地游一回之际,正是唐闻生坐立不安之时。毛泽东畅游长江的次日清晨,接见即将开始,齐宗华、郑达庸和唐闻生在下榻处匆匆用完早膳,就在准备就绪,整装待发的当口,唐闻生愈益焦虑躁动起来。顷刻之间,巨人毛泽东就将出现在唐闻生眼前,就像“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文革”期间大小传媒习惯用词),唐闻生仿佛已能感受到灼热……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意想不到的事终于发生了!一直在忐忑不安中捱过分分秒秒的唐闻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你不能晕,不然就没人了!……”左右声急切地呼喊。唐闻生微微睁开双眼,在齐宗华等人相拥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接见大厅。又是一个意外的消息,胖墩墩的廖承志走过来轻声告诉大家:“主席不准备讲话了……迷迷糊糊的唐闻生这时才如释重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1970年,无论是对中美关系还是唐闻生个人道路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在10月1日的天安门城楼,毛泽东于万众欢呼声中会见美国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诺先生。

1970年12月18日清晨,毛泽东在中南海住处与美国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诺先生进行了长达5个小时的畅谈。这是两个月来毛泽东与斯诺的第二次会见。当时的外交部礼宾司“负责人”王海容担任记录,唐闻生是英语译员,这是“王、唐格局”的雏形。这是一次老朋友式的聚会,宾主谈笑风生,兴致颇高。

毛泽东告诉斯诺:美国总统尼克松对华沙会谈不感兴趣,要当面谈。又不要公开,神秘得很,尼克松愿意来,我愿意和他谈。谈得成也行,谈不成也行;吵架也行,不吵架也行;当作旅行者来也行,当作总统来也行。总而言之,都行,美国要拉中国整苏联。整苏联,对美国不利。“你看中国和美国会不会建交?”斯诺问。“总要建交的,中国和美国难道就一百年不建交吗?我们又没有占领你们那个LongIsland(长岛)。”领袖与伟人那种曾经沧海横流尽显英雄本色的宏大气度魄力和不可名状的魅力,使唐闻生受到极大的感染,在此后的五六年中,她不止一次地有幸聆听之。在当时,毛泽东高屋建瓴、天马行空的谈话实际上已经勾勒出未来中美关系的蓝图。唐闻生和王海容深深地感受到他老人家胸中奔腾起伏着一种改变世界格局的宏伟构思……

唐闻生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虽然无可挑剔,但是由于生活环境、阅历和学养等方面的原因,她对中国古典文学和历史背景的掌握和熟悉稍有不足。如此,唐闻生给毛泽东作译员有时不免“卡壳”。

1973年10月,由尤金·奥曼迪任指挥的费城交响乐团来华访问演出。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江青、姚文元等“左”派大员在民族文化宫一侧会客室里会见费城交响乐团主要人员,美国驻北京联络处布鲁斯等3位正副主任参加了会见。唐闻生任英语译员。逢场作戏的江青向尤金·奥曼迪大献殷勤。先是赠给他一本自己亲笔签名的有关中国乐曲的书籍,接着又递给他一小塑料袋桂花。江青声称:这些花是那天下午亲自在自己花园里采摘来的。她故作姿态地说:这些桂花是打算送费城乐团全体成员的,他们可以闻闻花香(说着江青还把花靠近鼻子嗅了嗅),也可以把花放进茶里。……唐闻生依江青的说法,译成“肉桂”。其实这是误译,提出质疑的是当时参加会见的霍尔德里奇。这位早在抗战以前就在北平呆过、并先后在康奈尔大学研究院和哈佛大学研究院攻读汉语和研究中国问题的“中国通”说:“我怀疑通常翻译正确无误的唐闻生……译错了,因为美国专家对我说,肉桂只能在热带气候下开花,并且无香味。”霍尔德里奇认为江青的“馈赠”“可能是茉莉花”。因为“它能在北京地区开花,并且有芬芳的香味。”桂花入茶鲜有所闻,茉莉花茶倒是京人喜欢之四季佳茗。霍氏果真有见地。

不过,无论如何,这只是白璧微瑕,无法掩盖唐闻生那出类拔萃的译技,上述问题每位译员都在所难免。

(摘自《海上文坛》1998年第2期,宗道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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